■王静文

在结束退欧公投后的第二轮议息会议之后，英国央行宣布，将基准利率从0.5%下调至历史最低的0.25%，将资产购买规模由3750亿英镑扩张至4350亿英镑，并决定由央行提供资金购买100亿英镑的非金融投资公司债券。

从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的投票结果来看，加码宽松可谓众望所归。在9名委员中，支持降息对维持利率不变的比例为9:0，而在7月会议时则为1:8。在扩大QE规模方面虽然略有分歧，但也达到了6:3，购买100亿非金融公司债的投票比例则为8:1。在7月会议出人意料地选择按兵不动之后，英国央行的一系列动作甚至超出了市场预期。

事实上，英国央行也确实难以继续保持淡定。在公投过去一个多月之后，退欧结果对实体经济的冲击已经在数据上显现出来。7月份英国制造业PMI由52.4%降至48.2%，服务业PMI由52.3%降至47.4%，双双跌破荣枯线，而综合PMI由52.4%降至47.7%，创下2009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市场调查机构GfK公布的消费者信心指数由公投前的-1骤降至-12。这些先行指标和景气指标显示，退欧公投对实体经济的冲击，要比对金融市场的冲击更深刻、更剧烈。

英国央行注意到了这一点。据该行当日发布的经济报告，2016年英国经济增速或许仍能保持在2%的水平，但2017年经济增速可能会由5月份预测的2.3%骤降至0.8%，2018年预期增速可能会由2.3%下降至1.8%。与此同时，明后年的失业率也将会由此前预测的4.9%、4.9%上升至5.4%和5.6%。

英国财政大臣和英国央行行长均表示，将不惜一切代价支持经济发展。如有必要，将会采取新的宽松举措，继续扩大购债规模等。在笔者看来，英国央行未来加大宽松力度是大概率事件。

从必要性来看，随着英国启动退欧条款，一系列风险和不确定性冲击将会陆续显现。内部来说，包括如何处理与苏格兰、北爱尔兰等留欧派的分歧，如何重树投资者、消费者的信心；外部来说，包括采取何种方式退出欧盟，如何重塑与其他经济体的经贸关系，以及如何重建一系列制度安排等等。期间，来自经常账户赤字、商业地产市场、家庭债务、金融市场脆弱性等渠道的风险都有可能加剧，需要英国央行保持足够的警惕并及时加以应对。

从可行性来看，相较于其他发达经济体，英国货币政策还存在继续宽松的空间。目前英国基准利率水平为0.25%，虽然已是历史最低水平，但距离零利率还有25个基点。此次国债购买规模扩大之后约为GDP的20%，而日本超过85%，欧洲超过30%，美国约为25%，还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

在退欧公投之前，英国曾经是复苏势头最好的发达国家，甚至一度有可能比美联储更早启动加息。但世易时移，退欧这一“黑天鹅”事件迫使英国加入了宽松阵营。在英国降息之后，面临着地缘政治冲击、银行业经营风险和通货紧缩压力的欧元区，可能也会采取相应的宽松政策，而日本刚刚通过了新的财政刺激计划，俄罗斯、韩国、澳大利亚等国央行也已先后降息。在美联储迟迟不加息的情况下，新一轮全球宽松事实上已经启动。

对中国来说，尽管英国无论是启动退欧还是加码宽松，影响都相对有限，但却需要对以下情形保持关注：一是全球宽松的背景下，美元可能会保持升值势头，从而会加大人民币汇率的贬值压力；二是伦敦金融中心的地位可能会受到冲击，一定程度上会波及其作为人民币离岸市场的支点作用，以及作为中国企业进入欧洲市场的跳板作用；三是如果英国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中英之间的贸易和投资状况都有可能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