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麒

在人类社会中，情感是人最基本的精神需求。而情感正是《克拉拉与太阳》一书中尝试让读者去感受的核心要义。

本书套着科幻的理性推断外壳，内核却是对爱、人性和孤独的感性思考。该书主人公克拉拉是一个专为陪伴儿童而设计的太阳能人工智能机器人，具有极高的观察、推理、记忆与共情能力。最早，她坐在商店展示橱窗里，注视着街头路人以及橱窗前孩子们的一举一动。后来，克拉拉遇见了病重的女孩乔西，并被乔西一家带回家，全天候陪伴和照顾乔西的日常起居。

这段时期，克拉拉作为对“复杂社会”和“复杂人”的旁观者，开始观察人类社会的生活。在科幻世界里，克拉拉的忠诚、善良、聪明、单纯，都能直抵读者内心。

克拉拉虽然拥有超乎寻常的观察力、旺盛的好奇心和强大的共情能力，但她看世界的方式与人类不同。在克拉拉的认知中，人类生活中近乎寻常的情境一次次地变形重组，她一次次地深入人间丰沛又含混的情感领地。在物质极度丰富的人类社会里，太多人沉浸在个人的痛苦和执念中——乔西的母亲终日恐惧女儿会夭折，里克的母亲执着于让儿子实现阶层跃升，青梅竹马的乔西和里克意识到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渐行渐远。当太多人因为过于关注“自我”感受而对旁人麻木冷酷时，试图和所有人共情的克拉拉，始终怀着初学者天真的热情，观察并体恤着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

作为一个太阳能人工智能机器人，克拉拉并非真正的人类，无法成为人类情感的依靠。而这种强烈的矛盾性，也是构成克拉拉悲剧命运的根本原因。书中描写的乔西的孤独感，是对陪伴的渴望；里克的孤独感，是他处于社会边缘的痛苦；乔西母亲的孤独感，是失去大女儿后的绝望；克拉拉的孤独感，是不被周围人理解的失落。

该小说中，“太阳”是本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克拉拉的生命需要太阳的能量来维系，太阳就成了克拉拉的精神支柱。在现实社会中，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人们生活节奏加快，人与人之间交流变少，很多人的孤独感在加剧。对于人类而言，可以消除孤独感的“太阳”是什么呢？在书中，作者认为“太阳”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爱”，就像克拉拉对乔西无私的爱，让乔西和她的母亲以及更多的人感受到了温暖、关爱一样。

在我看来，作者并非想讨论机器人拥有人类意志之后的伦理问题，更多的是在寻找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爱”这个答案。克拉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却被赋予了人类的情感表达方式。而这些，恰恰是一些人应该学习的。在阅读书本的过程中，让人感慨的并不是机器人细腻的感情，而是人类精神世界的空虚，没有用心体会感受爱。我们不必思考在克拉拉的世界里有什么样的伦理定义，需要知道的是，在我们所处的人类社会中，一个被称为克拉拉的太阳能人工智能机器人，站在我们面前，她可以感知爱、给予爱、表达爱。而我们之所以为人，首先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其次更是爱着其他人的、被人所爱着的人。“太阳总有办法照到我们，不管我们在哪里。”在同一片阳光照耀下，人与人之间充满关爱，这就是我们人类繁衍至今、生生不息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