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彦

12月19日，美联储在市场的忧虑与争议中将联邦基准利率上调25个基点，目标区间调至2.25%～2.50%。尽管此次加息之前美国总统特朗普曾试图阻止，现在看来，美联储的独立性并未遭到破坏。但随着加息落地，美股应声由升转跌，道琼斯指数由上涨1.44%扭头向下，重跌1.44%，纳斯达克也由涨转跌，由上涨1%转为下跌2.17%。目前投资者想知道，美联储执着的加息是否会刺破股市泡沫？全球经济是否会因此陷入衰退？

宏观数据强劲与股市回调风险加大使美联储陷入两难境地。目前美国宏观数据无疑是近年来最亮眼的，尤其是失业率创下近50年来新低，经济增速超过3%，这也是总统特朗普骄傲的资本和频频掀起国际贸易摩擦的底气。但是，美国股市长达十年的牛市，使纳斯达克指数成份股的平均市盈率在12月26日达到38倍，而美国股市历史上的平均市盈率为16倍，这意味着以科技股为代表的美国牛市面临巨大的泡沫，尽管纳斯达克指数从8月底的高位已下跌20%，但未来仍有下跌风险。美国宏观经济的强劲与股市面临的回调风险使美联储货币政策陷入两难：停止加息，经济可能过热；持续加息又可能刺破股市泡沫。然而，美联储仍基于宏观经济数据行事，以苹果、脸书为代表的科技股大跌并未能影响其决策。

美联储坚定加息将导致美国国债收益率曲线倒挂，引发市场恐慌。若美联储持续加息，会快速推升短期国债收益，由于长期国债票面利率在发行时已经确定而收益率变动缓慢，最终会导致短期国债收益率超过长期国债收益率，即出现收益曲线的倒挂。美国历史上有八次经济衰退，其中六次发生前均出现了收益曲线的倒挂，因为投资者愿意持有低收益率的长期国债表明其对未来经济前景的悲观。12月26日美国1年期国债的收益率为2.61%，而10年期国债的收益率为2.81%，缺口为20个基点。预计如果美联储2019年3月继续加息25个基点，届时将出现收益率曲线的倒挂，引发市场恐慌，加剧金融市场的动荡。

受国际贸易摩擦的不利影响，美国经济的强劲势头可能逆转。美国自2017年以来经济增长持续加速，从不足2%加快至今年三季度的3%。此次推动美国经济增长的最大动力来自大刀阔斧的减税，尤其是企业所得税平均税率从35%降至21%，对企业盈利影响较大。但是减税的作用会逐渐削弱，而失业率的下降与特朗普对进口钢铝加征25%的关税使“铁锈州”的钢铁公司复活有关。美国对进口商品加征关税，虽然有利于提高本国企业在国内市场的竞争优势，但也会抬升商品（如钢铁）的价格，从而大大削弱了美国公司的竞争优势，结果迫使通用、福特宣布关闭部分美国工厂，并进行规模不小的裁员。因此，未来美国失业率将开始攀升，市场预测经济增速将由3%降至2.3%。经济增速下行和联邦基准利率的高企将进一步侵蚀美国的牛市基础，极可能终结由科技股暴涨造就的本轮牛市，甚至引发金融危机。

总之，美联储加息的影响是全球性的，它可能是把双刃剑，抑制经济过热的同时意外地刺破股市泡沫，在贸易摩擦给世界带来不确定性的当下尤其如此。

作者系对外经贸大学研究员，供职于中国民生银行